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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谁来看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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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一夜,为谁演话剧?

“三高”芭蕾价太黑,电影电视智商亏。小资美眉白头后,闲坐犹说孟京辉。

这是一次看完话剧后,一位朋友随口吟出的打油诗。按照某些时尚报刊上的说法,看话剧已经成为一种时髦的小资生活方式。有人甚至建议北京读者,如果有朋自远方来,最经济、最上档次的招待就是请他看场话剧。

据权威人士透露,北京的话剧市场上存在一个相对固定的观众群,大约共有两、三万人。他们的特点是基本上有戏必看,绝大部分都自费买票。而一场话剧的票价一般是50—300元,如果没有较高的收入,很难长年累月做一个话剧迷。所以把话剧观众的主体定位为小资很有道理。

但对话剧感兴趣的人,不限于小资群体。有不少大学生都喜爱话剧,走进剧场看话剧的人群中,也有工人和低收入的知识分子。今年夏天,北京一些高校相继举办了“学生戏剧节”,吸引了大量学生参与。当人大等高校的学生剧团在人艺小剧场进行观摩、研讨活动的时候,很多学生慕名而来,剧场爆满,后来者只好席地而坐。这使我想起去年《切·格瓦拉》剧组在河南大学演出时的情形。平常容纳3000人的剧场,一下子挤满了 7000多人,演出结束后,有的学生对扮演游击队战士的演员说:“我想吻吻你脚下的土。”

话剧在中国虽属于舶来品,但在新文化运动中,尤其是在后来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斗争中,却建立了深厚的群众基础。据记载,当年延安解放区演出《白毛女》的时候,曾万人空巷。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说,由于扮演黄世仁的演员演得太逼真,一名看戏特别投入的战士竟然拔枪向他射击。

在影像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电脑几乎可以逼真地做出人所能想象出的一切,为什么戏剧这种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依然能够吸引观众呢?这个问题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它同人们的审美观念有关。如果粗略地进行划分,审美观念大体有两种,一种是自然主义和写实主义的美学观念,另一种是表现主义和象征主义的美学观念。前者要求一切在外观上逼真,比如:演下雨,舞台上必须真的人工降雨,演杀头,演员脖子上必须流出红墨水等等;而后者不追求外观的逼真,只追求本质的真实,比如:演水漫金山,舞台上并没有发大水,但观众通过观看演员的唱念坐打,却一样为白素贞、小青揪着一颗心,进而理解了暴虐、反抗、背叛和爱情。

进一步地说,自然主义虽然能够最大限度地达到外观的逼真,但往往会离事物的本质越来越远;表现主义虽然看上去虚假,但往往能够解释事物的真相,直达本质,直指人心。

我不知道自己说清楚没有,再讲下去肯定要提到人民美学、人民戏剧、布莱希特……但限于篇幅以及笔者的能力,这次恐怕只能说这么多。

总之,人们走进剧场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情感的释放与思想的交流,而不是为了寻求单纯的感官刺激。这也是戏剧在今天仍然具有强大生命力的主要原因。

话剧既然属于大众,为什么今天只能在小剧场演出?为什么不能走向大众呢?这是一个正在困扰着许多戏剧工作者的问题。也可以说,这个问题揭露了话剧在今天的尴尬,一方面它从本质上讲是属于大众的,另一方面,它又必须服务“小众”,否则就不能生存。在意大利,有记者问一位戏剧家:“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大众演戏,为什么不到市政府的广场去演呢?”戏剧家答道:“你还不如干脆叫我们到警察局去演呢!”

戏剧除了上述形而上的作用之外,还有重要的社会功能。我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段时期,荷兰医生的医德很差,大概跟今天我国某些医生有点类似。荷兰有一个剧团,专门排演了一出医德教育的戏,上门为每一个医生单独表演。几年过后,竟然演出了700多场,荷兰的医风从此大为好转。这事听起来好像有点玄,但跟我讲这个故事的朋友再三强调它的真实性,并说:“不信你可以去问台湾的话剧导演赖声川。”据悉,11月下旬,赖声川将带剧团来北京、上海演出其代表作之一《千禧夜,我们说相声》,有兴趣的朋友届时真的不妨问他一问。

布莱希特还提出过“教育剧”的概念,就是说,演员在排戏、演戏的过程中使自己受到教育。由此可见,话剧跟杂技、马戏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

二、 又一夜,谁在演话剧?

当前活跃在国内舞台上的都是哪些人?我们知道,中国有个很牛的艺术院校叫中央戏剧学院,我们敬爱的巩俐阿姨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如果你去剧场看话剧,凡是把外套象裙子一样扎在腰里或者把墨镜戴到天灵盖上的帅哥靓妹,一般来说也都是这个学校的。中戏毕业的学生如果从事正业的话,就是分配到各个话剧团繁荣祖国的话剧事业。当然,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去抢了电影学院学生们的饭碗,为了生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话剧想赚钱,很难。从近两年的情况来看,话剧演出团体中的传统派――北京人艺的传统保留剧目(主要是《茶馆》)能够保证稳赚不赔,有政府出资的戏对剧团来说当然也不赔。除此之外,其余话剧到底能赚还是会赔,在真正开演之前,恐怕连彩评家也预测不到。有时候,某些偶然的因素相互作用,一出戏就赚了。 1999年孟京辉导演的《恋爱的犀牛》一炮走红,连演30多场,据说赚了20多万,据说而已,并没有亲自点过。2000年,话剧《切·格瓦拉》据说也赚到了钱。人艺的豪华大制作《风月无边》据说赚了200多万,很可惜我错过了观赏这部最赚钱的大戏的机会,一位从事戏剧工作的朋友谈起他对这出戏的观感:“名义上是看戏,实际上是看表。”当然,在话剧市场上,赔本赚吆喝的占大多数。

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一提起话剧,就想到“实验戏剧”和“先锋戏剧”,继而想到孟京辉,我文章开头那首打油诗的作者就属于这类人。其实,先锋戏剧的探索,早在80年代初就开始了。牟森算是先锋戏剧导演里比较著名的一个,他的《零档案》、《彼岸》曾经在戏剧界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孟京辉,作为先锋戏剧的后起之秀,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所导演的、经黄纪苏重新改写剧本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堪称其从事话剧专业以来的颠峰之作。该剧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位意大利剧作家同名作品之壳,反映了当时中国社会面临的问题。该剧上演后受到观众们的热烈好评,当然也有极少数人红着脸、头也不回地走出剧场,这更证明了它的成功。只是到了后来,他实际上放弃了自己曾主张的“人民戏剧”的观念,走进了一条坚决娱乐“小众”的死胡同,作品也显然一蟹不如一蟹了。

在海峡那边,有一个人复兴了话剧这门沉睡的艺术,并使之成为一种赢利颇丰的产业,这个人就是赖声川。1985年他上演了处女作《那一夜,我们说相声》,轰动了全台湾省。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创作了《暗恋桃花源》、《这一夜,谁在说相声》、《又一夜,他在说相声》、《千禧夜,我们说相声》等作品。有人说,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值得期待,《联合早报》对他的评价是 “为世界华语剧场创造了一种崭新的悲喜剧经验。”

作为坚持走“人民戏剧”之路的张广天、黄纪苏等人,去年以一部史诗剧《切·格瓦拉》而掀起了一场戏剧风暴,其影响甚至波及思想界。今年春天推出了一出《鲁迅先生》,但没能重演格瓦拉的奇迹。11月初,他们又将推出一部话剧,这出话剧有一个惹人注目的名字《红星美女》,看来,知识界的精英们又要开始摩拳擦掌了。

以学生剧社为代表的群众戏剧活动也在潜流一样展开,应该说,他们是最值得期待的。

三、 这一夜,我们上网看话剧

网上能看话剧吗?很遗憾,不能。要是话剧都在网上看,那演话剧的还不都得饿死。但是通过互联网,你可以了解话剧,在线订票,获得剧本、欣赏剧照、找同好交流,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听到音频片断。互联网能做的,也大概就这么多了。

如果你对张广天的戏剧活动感兴趣,可以去他的个人主页访问(http://dazibao.yeah.net)。如果你更喜欢孟京辉,并想了解孟京辉的近况,你最好到北京郊区有养鸡场的地方直接找他,因为他正在拍一部与鸡毛有关的电影。如果想在网上看到他过去的作品,可以访问上面提到的国中网。

赖声川有个“表演工作坊”,自己简称“表坊”,怎么听怎么别扭,让人禁不住往那句俗语上联想。可不管怎么说,他的网站做得挺像模像样。你可以了解他过去的作品,以及别人对他不乏肉麻的评价,还可以收听几段话剧录音片断。记住他们的网址:http://www.pwshop.com/,当然,如果你是台湾同胞,访问下面的镜像站点会更快一些:http://www.performanceworkshop.com.tw。

当然仅仅纸上谈兵是没有意义的,找一个人,找一夜,你们一起看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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