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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睛看到的网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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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生活》杂志

一、两只眼睛

在分析互联网神话之前,我想先讲一个北欧神话。

索尔(Thor)是主管农业的雷神。有一天他下凡到人间,不小心被一个叫斯文(Sven)的壮汉给抓住了,头上被套上了铁锁。索尔疼痛难忍,就跟斯文商量说:“放掉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斯文说:“那你告诉我,生活的秘密是什么?”索尔说,生活的秘密,我不能跟你讲,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抠出你的一个眼珠子。

斯文哪肯接受,继续勒紧铁锁。索尔忍住疼痛,劝斯文说:“许多人宁愿挖掉自己两只眼珠子来换取生活的秘密,我都没答应。现在我只要你一个眼睛,这个条件已经很优惠了。”

斯文太想知道答案了,他终于松开了锁链,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一只眼睛挖了出来,递给索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生活的秘密了吧?”

索尔松了一下筋骨,揉了揉疼痛的头,说:“好,现在我告诉你,听清喽,记准喽,生活的秘密就是――两只眼睛看得比一只眼睛清楚!”

在分析互联网的时候,我们不能忘记“生活的秘密”,而仅用一只眼睛看问题。虽然现在关于互联网的主流声音只有一种,那就是,我们已经告别了工业时代,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信息时代或者说数字时代。对于信息时代的蓝图,美国前副总统戈尔,比尔-盖茨、尼格洛庞蒂、托夫勒等人都做了玫瑰色的描绘。这些动人的描述和愿景,通过互联网企业家的现身说法,网络使用者的心领神会,以及媒体的传播与放大,似乎变成了历史的必然,并通过2006年年末美国《时代周刊》册封年度人物中达到一个新高潮。

二、镜中的年度人物

我的手边就放着一本2006年12月25日的《时代周刊》的杂志。在封面正中央,有一面用锡箔纸做成的小镜子。旁边的文字写着:“年度人物――你。是的,你。你控制了信息时代。欢迎来到你的世界。”一夜之间成为年度人物,让不少网民欢欣鼓舞。著名网络作家和菜头在他的博客上写下了一篇《获奖答谢辞》,开篇写道:

“感谢《时代周刊》颁给我本人年度人物这一殊荣,同时我还想感谢无数和我一起获奖的网人,无论你们是网络内容的使用者还是创造者,我们一起缔造了这个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新世界,一块抵达人数最多的新大陆。”

在和菜头看来,网络空间为我们带来了两个变化:第一是时间的改变,它翻开了人类历史新的一页;第二是空间的改变,它创造一片人数众多的新大陆。有意思的是,和菜头的观点与长期以来互联网狂热的鼓吹者和拥护者们的论点完全一致的,那就是网络空间不但终结了历史和时间概念,而且也终结了空间和地理概念。

然而,这种观点,在西方学术界已经受到一些学者质疑。反对者认为,这种想法基于对技术的盲目信仰与过高期待,它所描述的不是事实,而是一种神话,或者说迷思(Myth)。

三、科技迷思

迷思(Myth),一般英语词典都翻译成“神话”,但跟汉语里的“神话”词义有所区别。按照《牛津英语词典》的解释,“迷思,一种虚构的叙述,在这种叙述里,通常包括超自然的人物、行动或事件,并且化身为一些关于自然和历史现象的流行观念。”另外两个引申的释义是“一个不真实或者流行的故事,谎言”,“一个虚构或想象中的人物或事件。”通俗点说,迷思就是看似靠谱,实际上又不靠谱的事。

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Levi-Strauss)认为,迷思是人们为了应对社会生活中难以完全解决的冲突而编出的故事。

人类社会太复杂了,各种矛盾纵横交错,用尽各种办法又解决不了,最后只好寄希望于技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迷思,科技的发展历程可以看成一个个迷思形成、流行并消失的过程。19世纪,人们曾预言铁路将为欧洲带来和平,蒸气机可以使人类摆脱体力劳动。在20世纪50年代,核电的支持者们夸口说,原子能会带来最便宜的电力,“便宜得连电表都不需要装了”。人类对于自己所创造的科技不仅自信,而且常常迷信。

加拿大学者文森特-莫斯柯(Vincent Mosco)研究发现,当电报、电力、电话、无线电广播、电视发明之初,知识界和公众舆论对这些新生事物的看法,与当前人们对互联网的看法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当1868年电报诞生的时候,媒体用充满敬畏和欣喜若狂的语调写道:“我们全人类的存在正在发生转变”,“人类之心按照同一节拍跳动”,电报将把全世界的外交家集合到一个电子圆桌之前,“一切战争都将停止,和平的国度即将建立。”

1893年,当电灯第一次照亮芝加哥世界博览会,人们真诚地相信,电力不但会带来新的光明,而且会带来全新的生活。城市的夜晚将不再有犯罪。也许美国田纳西州一位贫穷农民在教堂里的发言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世界上最伟大的事,就是你心里有上帝的爱;第二伟大的事就是家里通上电。”

电话的发明把人们带入了20世纪,当时人们相信,有了电话,一切聚会、派对都可以取消了,因为大家可以在任何地方随心所欲地远距离交谈。那时不但有人收听“电话报纸”,甚至有人从剧场架设专线,在家中收听交响音乐会。更有意思的是人们对电话带来“社会新秩序”的迷信,有人相信电话可以加速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民主化,因为“我们在电话上是平等的”。

无线电之父马可尼相信他的发明“能够为世界带来永久的和平”。华盛顿的一位大主教说:“我相信无线电广播是促成20世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潜在力量。”今天我们所说的虚拟教育可以追溯到20世纪20年代,那时有人鼓吹说“哈佛大学将扩展到每个家庭。” 道格拉斯(Douglas)研究发现:无线电通讯还催生了最早的“黑客”――无线电玩家,这些人被冠以“无线电男孩”的称号,并出现在文艺作品中,因为他们基本都是年轻人。在虚构的故事里,这些新时代的英雄救孤儿,抓逃犯,海上救险。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军界和商界认识到这种新媒体的威力,他们通过院外活动,把“无线电男孩”们从空中驱逐出去,无线电广播成了商业化的天下。

电视与互联网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20世纪中期,当电视发明的时候,“一切都将终结”的口号再次响起来。当时的学者们相信,电视将带来国际关系的新变化,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罗伯特-李在他著名的《电视革命》一书中宣称:电视将消除人们的排外观念。“你不会把坐在你家客厅里跟你聊天的客人当成一个外人吧?尽管这人出现在电视里。”人们几乎一致相信,电视能够教育人,使人拥有更聪明的判断力。

有线电视简直就是互联网的前身。在1972年最受欢迎的一本书是史密斯(Smith)写的《连线的国度――有线电视:电子交流的高速公路》。听上去很熟悉,是吧?当时史密斯等人的兴趣在于怎样把有线电视变成“信息高速公路”。在1969年美国电子工业协会提交了一份报告,呼吁建立全国有线电视网,使人们可以通过这个网络,发送邮件,坐在家中浏览图书馆,通过录像监控犯罪,并实现电子购物和电子银行服务。

但是,正如你所知,以上种种憧憬和许诺都没有变成现实。现实是,随着电报、电力、电话、广播、电视的发展,那些依附在新技术之上的神话都渐渐地失去了魔力。任何一项新技术最终都没有消解掉人类社会中存在的紧张与冲突,没有改变人性,没有终结时间和空间,也没有带来更多的平等、民主与和平。

不过话又说回来,历史并不能代表未来。在自由主义大师哈耶克看来,技术在不断可供人们学习的知识的集合,而人类社会的演进最终就是知识进化的结果。那么以往技术所做不到的,互联网是否做到了呢?让我们不要忘记“生活的秘密”,用两只眼睛看网络空间。

四、什么是网络空间

1969年美国国防部开发的“阿帕网(ARPANET)”被公认为互联网的前身。但是说起网络空间的概念,不能不提到一个法国地质学家、古生物学家、诗人、哲学家、神父德日进(Teilhard)。名字前有这么多定语,肯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事实正是如此。美国《连线》杂志认为,“德日进在互联网诞生半个世纪之前,已经预见了它的到来。”

德日进认为地球分三层,一是由无机物组成的“地质层”,二是有机物组成的“生命层”,第三层是由人的心灵组成的“心智层”(Noosphere)。“心智层”虽然是从生命层中演变过来的,但已有别于生命层,超越了生命层。而这个“心智层”,被后人认为是对网络空间的预言。

德日进的思想影响了后来一些网络空间理论的鼓吹者。比如,尼格洛庞蒂(Negroponte)宣布原子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是电子的时代。他说:“原子变成比特是不可撤销、无法阻止的。” 比尔-盖茨认为网络通讯征服了时间和空间。研究人工智能的科兹维尔(Kurzweil),1999年出版的《精神机器的时代》中声称:人类终究能够战胜死亡,因为可以将人脑扫描进计算机,进行数字化,使人脑获得永生。还有更激进的理论家(比如物理学家鲍金霍恩)认为:宇宙就是一台计算机,上帝会把人的灵魂以信息的形式储存住下来,等到宇宙的能量足够大时,死人都会复活。

这些预言已经越来越玄虚了。回顾科技的发展史,我们不难看出,几乎每一种新媒体的诞生都伴随着同样的迷思:旧的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开始了。所有这些终结历史、预言未来的理论的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不是把人放在历史和现实中去研究,而是有意无意地去否认人在历史中的延续性;二、从逻辑上很难反驳,因为他们声称已经进入了新时代,“旧时代”的理论失效了。在迷思里,没有真与假,只有死和活。只有当一个迷思死掉的时候,我们才能恍然领悟,原来人们深信已久的东西不过是一场虚构。

抛开这些关于网络的玄学和迷思,那么网络空间究竟是什么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不分辨哪些是客观存在的事物,哪些只不过是为了便于理解而做的比喻。我们说互联网是真实存在的,但一旦说到“信息高速公路”、“虚拟社区”、“电子商务”的时候,我们是把互联网分别想象成了一条公路,一个社区,一个市场。互联网并不真的是公路,网络空间也不真的是一个众人聚集的地方。这些都是比喻,准确地说是隐喻。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发展,老的隐喻不再形象,于是新的暗喻不断产生出来。现在有学者提出了“数字生态”的概念,把互联网想象成一个生态系统,一个“自己生长的花园”。

当然一个多数人都能接受的比喻是,互联网是一个“虚拟世界”。

很多人相信,现实世界无法获得的东西,在虚拟世界里可以得到满足。虚拟世界提供了一个没有枷锁绝对自由的空间。虚拟世界里人人平等,虚拟世界终结了现实世界的政治版图,人们可以体验真正意义上的民主。而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五、自由与平等的幻象

按照法国思想家Virilio的观点,虚拟世界带来了虚假的选择,即虚幻的自由。因为你在虚拟世界里选择什么,(比如选哪种QQ头像,用什么 Blog程序,买何种虚拟财产),对现实世界的权力来说,实在无关大体。而技术带来的最大作用,却使得权力层的力量更加强大,管理只需要比特的储存和传输就够了。

早在1791年,英国哲学家边沁就设计出一套“观察屋”(panopticon)的监狱管理模型。按照边沁的设想,监狱中央设一座了望塔,四周全是单间牢房。“观察屋”里的少数人监控着牢房里的多数人。牢房里的人不能彼此沟通,也看不到监控者,但他们明白自己是被监控的。

法国思想大师福柯深受边沁的启发,他认为观察屋是一个普遍适用的模型,它揭示出权力与人们日常生活之间的关系。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犯规会受到惩罚,而是惩罚的威胁无时无处不再。现代监狱的诞生标志着权力的统治方式发生了变化,从惩罚变成了纪律(也有人翻译成“规训”)。福柯认为,作为纪律的权力,被日渐推广到了学校、工厂、医院、军营里。德勒兹(Deleuze)继承了福柯的思想,进而认为,所谓信息社会也可以看成是控制型社会。

信息社会如果不加控制地发展下去,会把整个社会置于“观察屋”的监控之下。你上的每一个网站,看或写的每一个比特的数据,你银行的每一笔交易,你打的每一个电话,发的每一条短信,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你开车经过的每一个路口,甚至你在公共场所下的影像……都会被悄悄地记录下来,储存在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一旦你违反了规则,一张无形的大网就会收紧。未来社会,将不会有嫌疑人这样的词语,数据就是如山的铁证,甚至连法官、律师、陪审团都免了,因为计算机会自动完成审判,而且可以保证判罚100%的准确。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切监控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对于遵守规则的人来说,甚至感觉不到监控的存在。但是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所有行为都会受到监视。就这样,福柯所描述的纪律――每个人对自己的自我监控――在网络空间内也将成为现实。

不要以为《时代周刊》把年度人物授予了你,你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人物了。但实际上,你很可能什么都不是。在上面描述的未来社会里,你只是急匆匆走在路上的一串数据。高塔之上的那个人,只需要轻轻敲击一下Delete键,你就彻底地被抹去了。

还记得那句话吗?“在电话里人人都是平等的。”当年电话诞生之时,人们就是这么真诚相信的。如今人们的认识进步了,将电话换成了互联网。

网络里真正众生平等吗?答案几乎是不证自明的,我们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近互联网,不是所有的虚拟社区都让人感到友爱,不是任何信息都可以得到,对很多人来说这些信息太昂贵了。

网络空间的平等之所以是种迷思,不仅因为贫富的差距,还因为年龄的差距。一个必须注意到的事实是,网络深化了代沟。在鸿沟两侧,一边是精通电脑技术的孩子,一边是试图努力赶上科技潮流但总也追不上的中老年。正如广播当年是“无线电男孩”的天下,如今网络是年轻人的地盘。年轻人借助网络技术,变成了新时代的符号,掌握了.com文化的精髓:酷。当然,否认历史是保持年轻的一种方式,对于尼格洛庞蒂等技术乐观派们来说,他们宁愿跟年轻人一伙,把希望寄托到年轻人身上,因为他们不会背着原子时代历史的包袱腹中前行。

还有人说,网络空间的平等,意味着机会的平等。你看有多少网络精英出身草莽,有多少草根人士一夜成名。网络经济不是给很多国家,很多个人带来难得的发展机遇吗?这难道这不是平等吗?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能孤立地看待网络空间,一定要联系这个时代的全球格局看问题。

六、帝国时代的财富迷思

我们究竟身处一个怎样的时代呢?表面上看,全球化浪潮汹涌澎湃,“地球村”的预言已经实现,整个世界至少在经济领域已经紧密相连。在美国诞生的网络经济也已经蔓延到发展中国家,人人都有可能从这个体系中获得成功的机会。

如果深入分析,我们必须使用两只眼睛。美国思想家哈特(Hardt)和意大利思想家内戈雷(Negri)的“帝国”理论,也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简单地说,哈特和内戈雷认为,以往把国际格局分成“三个世界”的观点已经不适用了,现在我们处于一个“帝国”时期。“帝国”是一个金字塔,金字塔分三层。高高在上的是美国、西方七大工业国以及WTO等国际组织的联合体;第二层是在第一层中心权力的庇护和保证下运作的跨国公司以及权力稍逊的国家;而第三层是金字塔中最宽的底层,由在全球权力秩序中代表普遍利益的群体构成,也就是普罗大众。

大众是社会中真正的生产性力量,而帝国仅仅是一个依存于大众活力的捕获装置,像马克思所说,是“一个只有依赖吸吮活劳动的鲜血才能生存的累积了死劳动的吸血鬼体制。”通俗点讲,金字塔上端的人制定游戏规则,维护秩序,金字塔下方的大众向上层源源不断地提供资源。帝国用三种武器维护这个体系:军事力量,金融力量和媒体力量。

帝国时代的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对摧毁或扶持地方文化并没什么特殊的兴趣。当地方性或国家性的机构威胁到它们牟利的目标时,国际资本必然会消灭它们。然而,全球性公司又能比较容易地将当地合伙人融入其跨边界网络系统,利用当地合伙人和资源获利,并在此过程中与当地精英利益共享。

虽然学界对“帝国”理论争议很多,我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对目前世界图景的准确描述,也不能断定互联网就是“帝国”新的捕获财富的工具,但显而易见,网络越是被广泛地使用,发达国家受益就会越多。

当然,在众多游戏参与者中,互联网企业、草根阶层也有很多成功者,但这些人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些“彩票赢家”,我们不能忽略众多抱着成功幻想、依然无收的那些人,真正的胜利者是赌场老板。

七、新媒体:风中的种子

互联网作为旧时代终结者、平等自由创造者、财富制造者的迷思虽然受到质疑,但作为一个新媒体,争议却是不大的。问题在于,这个新媒体归谁所有,归谁控制?

按照乐观派们的观点,网络新媒体是大众所有的,毕竟随着BBS、博客的兴起,网络使用者们都有了表达自己的机会。但联系国际媒体的大格局,我们会发现这一论断似真也似假。一方面是传统媒体也罢,网络媒体也罢,在西方国家兼并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一个个媒体巨无霸诞生了;另一方面,媒体的发展历史告诉我们,以广告为获利生存手段必然决定了媒体要获得中产阶级的认可,底层的大众将被事实上边缘化。

在英国《金融时报》的中文网上,刊登了一位河南农民的来信。信中很诚恳地给《金融时报》提了几条意见,比如不重视农民和农业,然后信的作者解释说:

“你们网站目前忽视了有将近10亿人的潜在的更是庞大的农村市场,我不相信英国的农民不看《金融时报》的,但我相信中国会有最少万分之一的农民会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你们的潜在客户,因为他们是一群有新思想、能跟上新时代的新农民。他们是需要资讯的,特别是来自西方各个方面的不同的声音。”

这位农民兄弟非常朴实,他真诚地相信,FT会对“有思想、能跟上新时代的农民”感兴趣。其实,作为跨国媒体集团,跟其他跨国公司一样,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市场的占有和资本的增值。《金融时报》的市场定位非常明确,中产阶级。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给报社以及网站带来广告收益。

那么假如这位河南朋友,直接上网开个博客呢? 那么,中国农民的声音不就传递出去了吗?是的,但要看传递效果了。在全球资本和精英的大合唱中,他的声音又能传递多远呢?

也许,声音只是一粒种籽,在风中飘荡,遇到合适的土壤雨水和阳光,就能生根发芽,结出许多籽粒来。肇始于墨西哥北部的萨帕塔解放运动以及有当代“格瓦拉”之称的副官马科斯(Marcos),就是借助互联网的力量,将声音传遍了全世界。

期待风中的种籽,这正是透过种种迷思,我们对互联网最大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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