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和谐社会
到了英国,才领悟到什么叫和谐社会。
上周末,全班一起坐车去柴郡,沿途不见农田,只见绿草如茵的牧场,一群群牛羊,或立或卧,有的像正在思索的诗人,有的像正在开会的领导。满山遍野,见不到牧羊女,也没有放牛郎,这些牲畜仿佛都是野生的,那样自在和悠闲。不禁感慨,在英国,连牛都这么自由。
今天,在超市门口看到几个人在聊天,一个长发的印第安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周围是他的同胞。我清楚地看到,快乐、骄傲和自信,写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即使隔着两三米远,我也被他们的欢乐所感染。什么人才能抱着孩子站在诺丁汉街头?一定是移民。他们离开了苦难的故里,来到梦中的乐土,那种幸福从心里满溢出来。
晚上,一群英国学生,有男有女,从酒吧里出来,把腿两两绑在一起,并成一排,喊着号子“One,two,one two”,穿行马路。交通一时受阻,虽然看不清司机们的表情,但我相信,他们一定在用理解、羡慕的眼光看这群年轻人。
Carefree,无忧无虑,这是英国人留给我的最深的印象。
在诺丁汉街头,我认识了鞋匠Peter。他简单淳朴,透明得像干白葡萄酒一样。他说,喜欢李小龙,喜欢在山西教书的朋友描述的那个中国。他计划有生之年到中国去一趟,专门拜访跟他一样的手艺人。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还是一个天才的歌手,听他唱Imagine,我简直怀疑是不是遇到了转世的列农。但他选择做一个快乐的鞋匠,而不是忧郁的歌手。因为他一样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就是英国,鞋匠愿做鞋匠,奶牛愿做奶牛。
虽然同样存在失业、安全等方面的担忧,但从总体来说,英国的国民幸福指数是我们中国无法比的。
在这里,人人享受全民免费医疗(NHS),即使我们这些外国留学生也不例外。尽管NHS每年花费巨大(2006-07财年预算是960亿镑),但英国人已经把NHS当成了“宗教信仰”,不可一日无此君。任何一个政党,都不敢削减这方面的开支,否则就是拿选票开玩笑。
这里还有完善的社会保障体制。最低工资是每小时5.45镑,折合人民币80元。不但弱势群体享受政府的救济,最近还通过法律,把酒鬼和毒品瘾君子划归到“残障人士”行列,每周会得到政府78镑的补助。
诺丁汉街头不见乞丐,只有卖艺人和卖杂志的无家可归者。警察对他们自主谋生,一点也不干预。
今天我从一个穿戴整齐、佩戴徽章的流浪人员手里买了一份《大问题》(The Big Issue)杂志。对于这本杂志,我早有耳闻。它是一本专门为无家可归者创办的杂志。任何流浪者只要遵守杂志社的行为规范,并佩戴专门的徽章,就可以成为售报员,有尊严地赚到基本生活费。杂志零售价1.4镑,售报员每卖出一份分得0.8镑,杂志社赚取的利润投入到一个基金会,用来救助更多的流浪者。
英国的和谐社会,不但体现在制度上,更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上。
刚来英国,看到警车觉得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车头上的“POLICE”要反着刷,类似:qoJI)3,后来终于恍然大悟,从后视镜里看,这个单词恰好是正的。原来是为了方便司机辨认出后面尾随的警车。
停车场最好的位置,一定是留给残疾人专用的。腿脚便利的人,对不起,麻烦你多走两步吧。
我商业街上看到了禁止带狗的标志牌,就是狗身上画上一道斜线。但是在牌子上还写了一行字:Guide Dog Welcome(导盲犬欢迎)。
做饭的间隙,没事干,看电话黄页,发现除了报警电话999,112之外,还有一个报警短信号码:18000。什么叫人性,这才叫人性。
在诺丁汉街头,所有的司机都让行人。中国的交通信号黄灯,原本是为了让司机停一停设置的,但一度成为司机上演生死加速的信号。在这里也有黄灯,那是告诉司机,必须无条件让行人先行。其实,哪怕行人乱穿马路,哪怕是上班高峰时间,司机都会停下来耐心等候。
晚上朋友驾车去接近郊区的大超市买菜,一路上听不见喇叭鼓噪,也没有刺眼的大灯照过来。朋友说,马路上礼让,是在英国开车的基本准则。
如果用一句话描述我现在眼里的英国,那么我会说:在这个国家,人们活得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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